【毕古】世间情番外，夫夫温情日常（终）
“这一片儿最有名的花楼，就是这百花坊，里面有四朵金花，梅、兰、竹、菊，功夫个顶个的好……”
百花坊包间里，酒菜已经摆上了，赖子正说得兴起。
加上屋里的灯光昏暗暧昧，三哥越听，越觉得乌烟瘴气，冒着被说矫情的风险，倒了杯酒，放在古清生面前，
“先生，要不，咱换个地方？”
古清生拿起酒杯，往椅背上一靠，勾了勾嘴角，
“她们功夫再好，比得过三哥吗？”
旁边，候魁听见这话，一阵大笑，“先生，那些娘们儿的功夫和三哥，可不一样。
别人听不出来，三哥还能不知道吗，先生说的，分明是伺候人的功夫，这是赤裸裸的调戏！他比不过嘴皮子，只能计划着秋后算账。
这时候，房门打开，老板带着四朵金花走了进来。
梅兰竹菊长得不怎么细致，身段儿还行，胸前两座大山一颤一颤的。进了门，一眼就瞅准了古清生，和他手指上的宝石戒指。
这种地方，哪见过这么矜贵的客人，一个个笑得花枝招展，扭着腰围了过来，
“哎吆～先生稀客呀，今儿晚上阿梅好好伺候您。”
香粉味儿浓得呛人，三哥见不得这些女人和先生纠缠，从兜里拿出一撘钱，眼神指向光棍儿们，
“伺候他们就好。”
光棍儿们像是闻见腥味的狼，眼睛都冒出了绿光，可一个个缩着脖子，不敢正眼瞧她们。尤其赖子，刚刚说得眉飞色舞，现在肉到了嘴边，却怂的差点躲到桌子底下。
瞧他们一眼，阿梅接过钱点了点，半坐在酒桌上，从怀里抽出手绢，风情万种地轻轻一甩，正甩在三哥脸上，
“是～大爷说伺候谁，咱们就伺候谁。不过，阿梅就看上您了，您说，可怎么办吆～”
带起的香风直冲进了候魁的鼻子里，他有老婆，对这些没有感觉，只是觉得三哥花了钱又不玩儿，有点亏，忍不劝两句，
“三哥，你还没娶媳妇儿吧，这阿梅姑娘不错，要不就让伺候伺候……”
“不用了。”
三哥急忙打断他。
别说没这心思，就算有，先生就坐在旁边，他怎么敢。轻咳两声，掩饰着心里的不自在，瞥向阿梅的眼神里，多了几分压迫感，
“少废话。”
“行，听大爷您的。”
阿梅翻了个白眼儿，一扭腰，坐到了光棍儿们那边。
三哥刚松了口气，谁知道走了狼，虎又来了，阿兰扭到古清生身边，弯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，
“先生，阿梅不行，您看我行吗？”
说着，伸手摸向他下颌。
古清生拿着支雪茄正要点，抬手挡住了她，下巴一抬，指向赖子，
“去吧。”
“先生～”
阿兰似乎不想放弃，委委屈屈地哼哼两声，从他手里夺过打火机，帮他点着了雪茄。眼神在他成熟俊美的脸上打着转儿，舍不得走，慢慢挪到他身后，张开手臂就去搂他脖颈。
还没碰到，忽然感觉手腕一凉，跟着看过去，竟是一个刀柄，捏着刀刃的手指宽厚有力，正是三哥。
阿兰吓得打了个激灵，嗖，收回了手，脸色煞白，
“吆，这、这怎么、怎么还动刀了？”
别人喝花酒，不是动手动脚，就是动动裤腰带底下那条枪。动刀的，可真没见过。一时间，大家愣在当场。
古清生摇了摇头，伸手推开小刀，
“三哥这么不解风情，小心娶不上媳妇儿。还不快收起来。”
“是，先生。”
三哥明白，先生是在为他解围，收回飞刀，朝阿兰使了个眼色，
“我们家先生不喜欢，还不走。”
这次，阿兰哪还敢不听话，慌忙坐到赖子那边去了。
弄走这些女人，三哥才有心情琢磨该怎么说正事，提起酒壶，帮候魁倒了杯酒，
“这么长时间没见，怎么样兄弟？还好吗？”
候魁只以为三哥看不上这些姑娘，没有多想，急忙接过酒壶，帮三哥和古清生倒酒，
“有什么好不好的。武爷走后，我买了辆黄包车，一开始拉散活儿，后来在张老爷家做车夫。我媳妇儿再帮人家洗洗衣裳什么的，添补上点儿，够用。”
候魁是个踏实人，肯卖力气，车又是自己的，日子能过得下去。就是张老爷新娶的姨太太傲慢些，忍一忍也就过去了。
“对了三哥，您和古先生来做生意吗？”候魁喝了口酒，接着问。
“你记得猴子和卷毛吗？”
“记得，以前在一块儿喝过酒，后来听说去了外地。”
“他们现在上海。”
三哥直接开门见山，“候魁，想不想跟着我干？”
这话一说，候魁就明白了，三哥要不是有事找自己帮忙，就是想带兄弟们去上海发财，犹豫半天，笑了笑，
“要是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，我一定帮忙。别的……不怕三哥笑话，我喜欢现在的穷日子。”
以前虽然不缺钱，但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，现在为了老婆孩子，安稳才是最重要的。
听着他们俩说话，古清生一直没有开口，他本来想劝候魁去上海，一来让孩子上学，二来，不必这么辛苦。可是现在，忽然觉得没资格劝了。
守着爱人安安稳稳过日子，何尝不是他梦寐以求的。
三哥也沉默了，目光里流露出羡慕，端起酒杯，和候魁碰了碰，
“那就不说了。来，喝酒。”
“哈哈……喝酒。”
候魁一饮而尽，接着倒酒，“我这辈子就没发财的命，三哥要是不嫌弃，把赖子他们带走吧。赖子，去不去？”
赖子正搂着阿梅占便宜，根本没注意这边，听见自己的名字，急忙应声，
“去、去哪儿？大哥去，我就去。”
另外几个光棍儿也是这意思，候魁去哪儿，他们就跟着去。
“哈哈……跟着我有什么好的，跟三哥去上海，才能活出个人样儿来。”
候魁笑得豪爽，眼里却闪出了泪花。
看看三哥和古清生，赖子缩了缩脖子，“我、我不去，我这辈子就跟着大哥。”
剩下几个人也这么说。
人各有志，三哥也不想勉强，站起身，举起了酒杯，
“要是有一天，兄弟们在北平混不下去了，随时去上海找我毕老三。我保证，有我一口汤喝，决不让大家饿着。”
“三哥说得是。我古清生，随时欢迎大家。”
古清生站起身应和。
“谢三哥，谢谢古先生。”
候魁一开口，赖子他们跟着道谢，其他的话不用多说，都在酒里。
一杯又一杯喝着，很快就到了半夜，候魁家里有老婆孩子，不能再留，酒宴就散了。
今儿三哥高兴，喝了不少酒，加上怕先生喝多了胃疼，替他挡了几杯，走出百花坊的时候，脚步已经有些踉跄。
微凉的夜风吹到脸上，才清醒了许多，和候魁道了别，半靠在古清生身上，往酒店走。
月光清朗，视线分外清晰，三哥盯着古清生看了半晌，从他脸上看出了疲惫。忽然想起他昨晚一夜都没睡，说不出的心疼，快走两步，半蹲下身子，
“先生，上来。”
路还远，天晚了也没什么人，古清生敲了敲酸软的膝盖，趴在他背上，抱住了他的脖颈，
“辛苦三爷。”
三哥托住腿弯，微微用力，就背起了他，走着走着，悠悠叹了口气。
如果没有加入秦帮，本可以像候魁一样，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，不会像现在似的，忙起来，连和先生说话的时间都没有。可是，他并不后悔。
把足够的势力握在手中，才能更好地保护他。
“怎么了？”古清生枕在他肩膀上问。
“没什么。”
三哥微微回头，嘴唇正好碰在他脸颊上，干脆又亲了一口，
“我在想，我们是不是，不应该来扰候魁。”
“当然不是”
古清生搂紧他，闭上了眼睛，声调越加慵懒，“见过他以后，三哥才能睡个好觉。”
果然，没有人比先生更懂自己的心思，三哥轻笑出声，连脚步都松快了许多，
“先生说得对。明天咱们去哪儿？”
“去拜祭父亲。”
“好。后天呢？”
古清生声音越来越小，像是梦中低语，“回上海。”
好不容易出来一趟，这么快就回去，三哥有些遗憾。不过，想想也对，铺子里有王掌柜，有王二狗，有阿香，一大家子人要养。
还有秦帮那群兄弟和秦爷，都是放不下的。
“好，听先生的。”
三哥放轻语气，慢下了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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